刘云泉是以一种非常主观的方法来处理艺术的,这和那种还原历史场景的写实性方法是截然不同的,西方现代主义创作方法都是建立在这样理解基础之上的。
刘云泉是以一种非常主观的方法来处理艺术的,这和那种还原历史场景的写实性方法是截然不同的,西方现代主义创作方法都是建立在这样理解基础之上的。中国书画中类似情景是从八大那只翻白眼的小鸟开始的,但是跟随者或者说达到此种高度者寥寥。今天的刘云泉是一个例证。
艺术家的创作状态在东方我们称之为情绪,在西方称之为情境。情绪者是主观的映射,情境者是客观的预设,我们经常可以看见刘云泉有“人变山不变,平心是白云”“隔烟隔雨心灵通”“心中有月,写意人生”之类的顿悟,其整日醉心和游走于“锄园”那一亩三分地里的快慰,花草树丛荷花雨声,游离于俗世的情境诱发着快慰的心绪。这种情状会让人联想起东晋陶渊明那个县令,为了保持自己内心的宁静,拒绝了诱惑,把自己还原到一种简单明净的情景之中。遁世是他一切哲学和美学思考的起点。
模山范水联
其实,在中国艺术史中,从八大到弘一,都经历了经典模拟到内心刻画的过程,前者开始拜倒在董其昌脚下,后者则是把魏碑看作圣典,但是,一旦当艺术家转向于内心的写意,对一门一派的简单模拟便戛然而止。所以,刘云泉也是如此,他的书法你无法找到哪门哪派的影子,只知道这种线条来自于北魏,而处理这种线条的韵律则有着两晋遗响,他写得很自在很内心很自我。一看这种写法就知道他在创作时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别人的想法,他只是我写我心、我写我意,我快乐故我在,一种孤独但又非常强大的力量流溢在纸面上。
我们一般对纯净而孤独的艺术家始终抱有很高的敬意。就像他的书法一样,他的绘画无论花鸟还是山水,他给你的尽量避免完整的图像,以免让你与俗世的场景发生牵连。相反,他给你的是一堆线条和简单的勾勒和皴擦,仿佛是没有组装的零件散落在那里,留下的只是一些些许的暗示,让你感觉到这种书画方式不是空穴来风,以及他的来龙去脉,这一切都显得非常轻松而随意。
在书法上,他的这种碑学训练保证了他作品线条的品质,他没有将这种特有质感的线条按照别人的图纸去布局,而是以他自己特有的趣味来造景,悠悠然然,雍容不迫,悟同守独,可喜有风,可以想见其在写字、画画时的纵横捭阖、气象灿然,乘兴挥洒时旁若无人的快意。寄情寓意的绘画只是随意涂抹,我们可以称之为“逸”的趣味,那种文人墨客发之于内心的况味。他一路写来、画来都是那么深婉不迫、风流相扇,于殆荡笔墨之中可一窥“尚逸”书风之神髓,殊可品味把玩,清香袭人,厥境修如而饶清致。其虽居闹市却有隔世之想,并具啸傲山林之概,唯有放下心魔者才有刘云泉此旖旎无限之笔墨。
偶翻老笔成趣
深刻的艺术来自于拒绝,拒绝世俗、拒绝平庸、拒绝模拟、拒绝雷同,我便是我,这就是“山深不寂寞,奇峰养偏才”的刘云泉。
“闲云自得天地真。”
近日听闻刘云泉刘大爷10月将在中国美术馆举展《云中相知》,名字又好又精,高兴得很!这位书中奇侠、绘里真人、觅句高手,不写故人书简,而要新意裁出。
刘先生心热,作品却梦澹。细节惊人,看完转身,历历在目。没有矫作的鸳湖,总能画出诗的倒影。倘若他不以史诗为然,不管是正的还是倒的,只谈论创作的纯粹,好似也能抓住作品上空的一个个书意画魂。“纵横撇捺,书画互通。笔皆足据,形不尚同。”刘大爷那日发来自己的题画诗要我学炼句,一句“笔胆漫生漫养,神魂逆去逆来”我最受用!
刘云泉是书中奇侠。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先生此次为刘大爷特写一篇《闲云自得天地真》,“刘云泉先生作品的真意感动了我。其书,筑基于‘二爨’而出入汉魏,虽粗服乱头却拙中见巧,烂漫天真,意蕴委婉。”
刘云泉是绘里真人。“其画,则依托篆隶笔法,佐以现代构成中的抽象意识,得之自然且高于自然,平中有奇,淡泊闲静。整体而言,我对云泉先生的书画有两点感受:一是内化自我,在客观外象中寻求自我精神的对应;二是外化自我,在心灵探求艺术形式的表达。”
至于觅句,我最喜欢:“不是匠心,由因自我,也非奇怪,只想躺平。”这是率性。“红绿至极色,开花莫商量。”这是洒脱。“逾淡逾成蜜,越缩越更伸。我材有我用,愚蠢迭天真。”现在的人大多无暇天真,可人家抱着“荒凉到无限,天真到无穷”的心境,这么样的岁数还迸发出逼人的聪慧,“点燃一点毫端灵火,照亮半分笔趣思维。”这是觅句高手不是?
平仄乱柴联
吴为山先生说得好,刘云泉的艺术,最得“闲”之精义。“闲,则是给身心以空间和时间,超乎象外,以心灵与审美而幻化理想境界。此中,可与古贤对话,可与山林闲步,可笔耕于诗栖大地,独与精神往还。显然,刘云泉深谙闲趣、闲道。在他笔下,万物生长荣枯,损益变动,折射俗世之间的人情冷暖。一笑一喜,一花一叶,云舒水卷,百态俱见。物情、人情几难分辨,又何须分辨? 植根于物我同视的情谊,淡出了世俗的物累。正所谓: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鸟山花吾友于。”
我多次见过刘大爷画画,迅捷之处,悠扬之地,逸笔闲走,底气十足——闲者能守其至静,也就开启了思的大门。正是得闲,刘云泉由闲而静,由静生思,完成了反思自我和建构自我的艺术历程。刘大爷自己写得精道:乱柴怪石鬼面,狼毫羊毫兼毫,逸兴俱怀弄墨,春秋暮暮朝朝。
“减锋渐渐老,凸凸又平平。耐读云象处,墨心铸文心。”这是诗的句子,更是哲的墨色。
看得远的人,写出来的往往深沉。时间是常,岁月如梭,打磨自己,自己折磨。可我看那“狼毫羊毫兼毫”,都是旷野呼告,又是山间弦子,更是田园牧歌。
走得多的人,写出来的往往浅真。你见他的创作,题画诗,哪怕朋友圈清晨的散花走板,写得从容,收放自如。没有荒僻飞烟,有的是垂涎炊火。云环青山外,画入咫尺中。早上看山写山,晌午闻香画香,本以为刘大爷接下来是清风明月,吟诗作对,结果他偏偏出个“不赏繁花浓郁,爱闻猪圈粪香”的谐趣来!
山藏秀木
难怪可爱!
刘大爷爱在自家锄园逍遥而游,一个日常小细节的观察和铺展,都是从不同的方向在觅句,已不是他年轻时所说最好的出来,其他的就罢唱了,而是不断会有新的佳句出现,他也就继续趁着雨丝秋阳享受觅句的过程。“人到老时,字画文字还能进入状态,还有文光闪烁,还会坚守定力,还可变法删繁,尚存求索之胆,那就永远不会言老。”我觉得他作品里一再实践“时与空已化为混沌,梦与醒渐分不开”的意味,岁月神偷,过目不忘。
越精密的越易坏。刘大爷的书与画可不是精密机械,倒像是抒情化学,破除成见,纯净澄明,笔墨相通,水乳交融,这是我读到的“水墨印象派”——躲绮丽,擅真率,不假外求,不须寻觅,心水至上,不失凌厉,很多作品看过之后尤令会心一笑,又如水天一色涵泳在鉴开的半亩方塘。
“刘云泉能借闲而诣入一心,如大隐隐于市,遣兴艺事,涵养心性。他写的真实,画的真实,活的真实,做到创作与生活融为一体,艺术与生命不分轩轾,可谓得真意也。”吴先生大笔一挥,“真意”二字我尤其认同。此番殿堂办展,周围的人都紧张,他却宛然相告:《云中相知》不是艺归总结,恰似途中加油。——确确,幽默如刘大爷,细密如刘大爷,大步流星又沉性灼灼如刘大爷,不可爱才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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