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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抒意趣    浩浩生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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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北京“中国百年中国画展”上，彭先诚的巨幅山水画《溪山归牧图》行笔稳重大胆、用墨放诞姿肆、意境苍润优雅、布局极具张力，在艺术界引起极大的轰动。在大家的印象中，唐代的仕女鞍马才是他的“招牌”，何以这么快、这么高品质的跨界到山水画领域？

他说：“画山水画方能养笔墨”。一幅作品的好坏，尺幅大小不是关键，要看气象、看笔墨。中国画的笔墨超越了物象，高超的笔墨是有深刻内涵的。对笔墨理解并能掌握，即便同样题材在画法上也可避免重复。彭先诚认为中国画在画中去寻找笔墨的路比较窄，要不然就容易沿袭别人的笔墨，他认为走出这种传统的束缚，就要从书法中寻找笔墨语言来突破。书法与中国画同根同源，艺术思想、审美情趣、表现手法都有许多相通之处。书法本身具备很多笔墨的东西，笔墨可以最自由地表现在书法上，之前很多艺术家对绘画与书法融会贯通的运用与表现的重视是不够的。他说，书法从甲骨文到大篆、小篆、隶书、楷书、草书，这里面充满了很多玄机，笔墨的玄机全部在书法里，可以说不接触书法的话，要想解决笔墨这个问题是空谈。彭先诚的笔墨主要是从书法中受益，并不是说把字写得好看，而是从书法中求笔墨，从书法的用笔用墨开始，然后上升到对书法的空间意识。他最近几年对书法空间意识的认识愈发重视，这缘于他对八大山人书法的喜好，并以此把书法和绘画完全融通起来。他50岁以后，就开始从书法的角度去悟入，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方面的实践，从笔形和笔法介入，而后进入到书法内在的一些东西，构成上、空间上等问题，跟绘画更进一步地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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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背观海  76x50cm  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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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中国画在画的过程当中，还存在着作者和材料之间的交流，而且这个材料又带有很大的一种偶然性。尤其是中国的生宣纸，属性不太稳定，笔墨把握起来比较难，但也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使得画面生出许多变化，常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彭先诚对待西方绘画持一个兼容的态度，他原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画水彩、水粉、油画，就想把这些东西应用到水墨中来，所以他很注重发挥泼墨的作用。他也一直很注重色彩，虽然中国画以水墨为尚，但是只要把色彩用好了也是很有意思的，“色不碍墨，墨不碍色”是中国水墨画的至高境界。对于解决线和水墨的关系，他也处理得非常自由、和谐，从他的许多作品如《丽人行》、《出游图》中就可以看出，有很多大块的水、墨、彩之间烘托、映衬，相互关系就处理得非常好。

四川自古丹青名家辈出，五代黄筌及其弟子开启皇家画院富贵花鸟画风，绵延千载；蜀僧贯休、石恪、牧溪，所作罗汉观音，古野肃穆，传播东亚，堪称绝响。近代名画家出自蜀中者更难以确数，大千居士生前即名扬四海，石壶死后知音遍布天下。相比前者，彭先诚虽是后辈晚生，但近二十余年，在海外及香港经常见到他的作品，人物、山水、花鸟题材、画艺精湛，颇得收藏界青睐。他是全能画家，人物山水之外，花鸟画皆极为精彩，尤其擅长小品，蔬果瓶花，别出心裁，出手不同凡响。他的小品——或花鸟盆栽，或人马群像——用水用彩极度清润，如瓷玉的洁净，又如蔬果的爽然，同代画手，似不见出其右者，若干佳构，一处不得更动，落笔之果决灵动，则如微醺之际，自有神来。看似不经意，回味起来，却似乎经意之极，每有佳作，令人赞叹。陈丹青先生曾这样评价他：

先诚先生的题材，广涉传统资源，山水花鸟、人物马牛。体裁涉及中堂、长卷、小品、扇面，无所不画。他的图式、笔路、用墨、用水，则坦然反射百年新国画几位重要前辈的影响：齐白石的丰腴与天趣、林风眠的墨彩与灵逸、李可染的浓重与密实、傅抱石的恣肆疏狂、潘天寿的跋扈而清新⋯⋯都在先诚先生那里演成一种快意的戏仿，奇异的综合；稍后者，如黄胄周思聪石齐等等共和国水墨新秀的画意，也为他时所引鉴，入于画中：这是先诚先生好学擅学的一面，从他这一代画家的实践看，是属取法乎上。

瓶花【芙蓉】 2002年  79.5x35cm

彭先诚能有今日成就，是经历过许多艰辛困苦，依靠自己刻苦求索。他虽然没有拜过老师，没有进过艺术院校，家境也相当贫寒，他的弟弟妹妹们几乎都是早年失学，但他热爱艺术，善于学习，他既向徐悲鸿、陈子庄、石鲁、周思聪等当代大师学习，更善于从前人的作品、书籍上学习总结，并加以创新实践。他始终把艺术作为人生头等大事，抛开一切名利诱惑，闭门苦修，锲而不舍，年近古稀，终有大成。从他的《相马图》、《李清照诗意图》等作品中就可以清晰的领略到，他所作人物鞍马，独出己意，刻画精到，时代感则古今分明，一目了然。山川万物，出其笔下，则意趣盎然。人物、走兽，花鸟，造型精巧，擅用繁简对比，往往密中见疏，疏中有密。尤其擅长以简胜繁，着笔不多，而韵味十足，精微之处则每每令人赞叹。其运水用墨，勾胶兑彩，造诣精深，其没骨之法，更有独造之处。其画面常见泼洒淋漓，漫涣几乎到极致，似乎在不可收止之处，忽然寥寥数笔干涩浓墨或重色（如朱砂青绿），如干裂秋风，响亮通透﹐戛戛然如定音鼓点，敲击之后余音回响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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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风雪  2015  32.5x27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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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十年的艺术实践中，他始于人物鞍马，而后花鸟，终至山水大成。他善于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去汲取营养，善于用中国绘画、诗歌、戏曲艺术写意原理，以有意味的提示，代替一览无遗的描写，引导观者在欣赏中参与创作，实现意境的构成。如《昭君出塞图》，古人作此类题材之多难以数计，能独出新意，不与古人同，谈何容易。他另辟蹊径，借鉴川剧伴唱的手法，运用水墨朦胧烘托气氛，置昭君隐隐约约于驼车纱帐之内，而随从人物马队，亦笼罩沙尘暮霭之中，通幅画面模糊，难以仔细辨认，反而使观者不免猜想启动，沉浸画外联想之中。他在《唐佣册》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唐代绘画在中国艺术史上有着极其重要地位，所传作品除敦煌莫高窟外绢本书画仅几件而已，高水准者更屈指可数也。然大量出土之各种陶俑却为世人展现出唐代绘画极其壮丽之画卷：一曰数量众多；二曰所描绘生活面极广；三曰艺术水平精湛，尤其人物内心是任何时代之俑所无法相比也。我想，当初制作俑者并非都是名家、国手，乃多为民间艺人，却见大唐总体艺术水平何其高也。”

他的很多人物画作品都可以看到唐佣的艺术表现技法，他就是这样善于从各种途径去学习，将其精华之处，转化并融于自己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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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图   2005年  45.5cmx3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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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和尚话语录》说道，一画者，众有之木，万象之根。一画之法立而万物著矣。彭先诚的一画之法的精髓在于“诚”，他在纯技法与真感受之间，既非兼顾，也非并重，而是由他的天性、激情与执着实践所决定的。他作画从不起草稿，不习惯钉在墙上立着画，他的创作表达很多时候都是很随性，即兴、主动而率性，或简或繁、或止或行，意气酣畅。如万青屴先生所言：

彭先诚先生笔性空灵。落笔之前，静心养气，一旦落墨，则笔随心转，提按自如，因此能以貌取神，画面常有意外神来之笔，令观者挹味无穷；远观其气势夺人，细读则来龙去脉笔笔不苟，正可谓“真放在精微”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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