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尚艺•影响四川”名老美术家采访工程是四川艺术网、四川省美协共同发起,四川省艺术院全程支持,旨在走访看望一批在川70岁以上、在全国有重大影响力、健在的名老美术家的公益采访活动。
教书育人的日子
1962年,白德松从四川美术学院绘画系国画专业毕业,由于绘画基础扎实,学习成绩好,他被选拔留校担任了见习助教。此后三十多年, 他一直在四川美术学院教书育人,从事国画研究与创作,由见习助教、助教、讲师、副教授而至教授,获省级教学成果一等奖,荣膺“四川省优秀研究生指导教师”,获“四川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称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桃李满天下。
1964年,白德松任教一年多,被调去简阳参加“四清”社教工作组。第一次走出校门参加社会活动,他既兴奋又高兴,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发挥自己的美术特长,将社教运动宣传资料画成幻灯片到农村巡回放映,受到农民和社教工作组热烈欢迎。他为此被评为社教工作队“五好队员”,他的先进事迹被广泛传扬,他本人还在资中等地做过个人先进事迹报告。
1966年文革开始,他结束社教回到四川美术学院,放下铺盖卷就到教研室报到。昔日的同事、领导一年多不见,甚是想念。他热情地与每一个人打招呼,可是所有人都对他不热不冷,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上前与人握手,人家把手缩了回去;系领导见了他,一句话也不说。他不知道学校出了什么事,或者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在一个无人的僻静处,一位好友把他拉到一边说:“你快到饭堂门口去看大字报!”他立即跑去,只见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和标语都是写给他的。说他是“白专典型”“修正主义苗子”“漏网右派”“反党老手”“反动学术权威”。看到前面几条,他眼前发黑,腿都软了。心里想,自己是吃共产党饭长大的,从初中到大学的学费、伙食费都是党和政府给的,他从内心深处一直对共产党充满感激之情,怎么能反党呢?最后看到“反动学术权威”这一条,他心里掠过一丝窃喜,想自己不过28岁,就成了“学术权威”,说明写大字报的人对自己的业务水平是从认可的。从此后,他挨了多次批判,写了无数检查。
当时他万念俱灰,甚至想到了死。1966年6月10日,他一个人来到学校附近一家餐馆,要了一盘菜,二两白酒,一边独酌一边想心事。邻桌有几个学生在议论说美院不会有那么多反革命吧?还有人说,白德松老头肯定是反革命、反党老手。学生的话提醒他,年轻人根本就不了解被批斗者的情况,他们对这种批斗也很迷茫。于是做出了一个决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自己救自己。回到宿舍,他也学着造反派的样子贴出大字报,澄清加在自己身上的污蔑不实之词。这张大字报在美院引起强烈反响,师生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的日子相对也好过了一点。此时,文革的大方向由斗“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转向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学生将矛头对准了学院和系里的领导,很少有人再关心白德松这个“白专典型”了。
整个文革期间,他的“反动学术权威”身份决定了所有的造反组织都不把他当作“自己人”,这正好给了他刻苦读书、砥砺品行的机会。几年时间,他不仅阅读了几乎能够找到的所有美术理论书籍,还读了大量西方哲学、中国古代哲学以及历史、文学、社会等方面的经典著作,读了马克思《资本论》、《共产党宣言》、恩格斯《马克思墓前演说》以及毛选四卷等。
云南的云
1976年,“四人帮”倒台。白德松重新燃起对艺术的激情。他又像学生时代一样夜以继日地读书创作研究,撰写了一大批学术论文,其中《绘画艺术造型训练程序的理论系统》《怎样欣赏中国画》《论“中国玩意”及其它》《劳动神圣的歌者——论李伯安人物画》《意度 虚淡 无为——简论陈子庄和他的山水画》《现代素描教程》等等,在美术界引起很大反响。在《绘画艺术造型训练程序的理论系统》这篇论文中,他提出造型能力的训练是绘画创作的基本功训练,造型能力分再现能力、表现能力和想象能力;再现属于具象,表现属于意象,想象属于抽象;具象和抽象是事物发展的两极,也是绘画艺术的两个极端,处于两个极端中间的“橄榄球中部”便是意象的范畴,而意象占据最广大的领域,是绘画艺术的常态领域。齐白石所说的“似与不似”之间,指的就是意象领域。具象、意象、抽象相互转化,构成了艺术发展的各种形态。他主张对学生进行多元化造型能力训练,以意象训练为主。他认为,中国画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强调处理好黑白灰三者的关系,而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中国传统哲学尤其道家哲学强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一”和“二”所产生的“三”才是宇宙万物的本源,也是中国画要追求的最高境界。在《论“中国玩意儿”及其它》一文中,白德松批判了塞尚关于中国画的论点,阐明了中国画的审美标准。塞尚在一篇文章中说,高更不是画家。他用中国画的玩意儿画了些线线,添了些颜色,这怎么能叫画呢?白德松认为,塞尚说中国画是“玩意儿”,像杂耍,说明他不懂中国画。中国画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标准,看不懂并不等于不存在。
1988年,四川美院改绘画系国画专业为中国画系,白德松任系主任。这年9月,第一批统考新生入学,白德松亲自给新生上第一节课。他没有向新生加油鼓劲,也没有给他们描绘如花似锦的未来,而是给他们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他说,国画太深奥了,我的老师李文信教授曾说:“不到七十岁,不谈中国画。”可见,学国画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出成果的。你们要慎重考虑,考虑好了,再决定是否学习国画。系支部书记对他说,这是入学动员,不该讲这些话。他说,已经说了,将错就错吧。其实,他是要学生从一开始就树立克服困难的忧患意识,做好持久作战的思想准备,从而坚定信念,取得成功。
作为教授,他始终站在教学第一线,亲自给本科生上课,带领学生到各地写生,手把手教学生练好美术基本功。同时传授给学生“画画就是做学问”的理念。由于他学识渊博,功底厚实,教学认真,讲授得法,学生都很喜欢听他讲课。法国女留学生法比恩听说白德松讲得好,并且喝酒后文思如泉,就特意提着一瓶酒找到他。他喝了几杯后果然妙语连珠,法比恩等同学一边听一遍记,用完所带的白纸,便将笔记写到衣服上,衣服空白处写不下,就记到胳膊、手腕上。而他却幽默地说,外国留学生中国传统文化底子薄,“她说我讲得好,正说明我的浅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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